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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，我就先走了，谢谢你的茶。”
当静香从屋内出来时，陈庭的身影已经走远了。
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恍若隔世，静香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爸，你陪我去趟诊所呗？”
陈东挠了挠后脑勺，笑得一脸谄媚。
陈庭闻言立刻打量起了他的身子，“你哪儿不舒服吗？”
“就，头有点儿疼，想去做个检查……”
陈东有些难以启齿，此话一出，这可把老父亲吓坏了，拉着他就连忙往医院赶。
“别去诊所了，走，现在就上医院去！”
看着父亲积极的步伐，陈东欣慰地露出了笑容，屁颠屁颠跟在父亲身后朝着镇上的医院走去。
很快，他们便前后脚踏进了医院。
“医生，医生，快，帮我儿子看看，他身体不舒服！”
看着父亲忙前忙后呼唤着医生，陈东觉得自己此刻幸福极了。
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费用够不够，就拉着自己来了大医院，这要是真检查下来，不得花上好几百。
前世的自己真是个混蛋，直到父亲去世，都没有带他来过医院看病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。
以前，他总以为爸妈口中的“没事，身体好着呢！”就是真的好，却不知他们为了省点钱给孩子，病倒了都舍不得开点药。
全是靠硬撑，熬过来的。
“别傻站着了，快，给医生看看。”
陈东被父亲推着坐到医生面前，他不像是有哪儿不舒服，反而是陈庭面色发白，倒像是病得不轻。
“你哪儿不舒服？”
医生问这话的时候，眼睛却打量着他身旁的父亲。
“医生，我想问一下，你们这儿可以做全身检查吗？”
“可以是可以，不过我得先了解病情，才能给你开单子。”
陈东明白，要想让父亲乖乖听话做检查，就不能让他知道这些检查是为他开的。
陈东的眼神瞥了一眼门外大厅，借口想喝水支开了父亲。
看着父亲把诊室的门关上，陈东才正经地跟医生交流起来。
“医生，是这样的，我没生病，是我爸……”
当陈庭端着一杯水刚要敲门时，陈东就拉开了门把手。
“这么快就看完了吗？”
陈庭有些震惊，他只是去找了一下水杯的功夫而已。
“还没呢，医生说，要先做个全身检查才能确定病因，您看，身上的钱……”
陈东下意识盯了一眼父亲的衣服兜，陈庭立马就懂。
“别担心，钱，咱有的是！”
陈东大概咨询了一下医生，所有检查做下来大概需要3-500，可自己身上只有300块，还得忽悠一下父亲才行。
“来，你看看这些够不够？”
看着父亲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摸了出来，皱皱巴巴有零有整，他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。
“够不够啊？不够我再回去跟你妈拿一些……”
父亲焦急的模样，陈东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
这些钱，父亲不知道攒了多久？甚至，还是卖血攒下的。
“够了爸爸，足够了！”
“够吗？那太好了！快去交钱吧，别耽误了时间。”
陈庭说着就往陈东手里塞钱，视线一直盯着他走到缴费窗口，拿了单子才放下心来。
“走吧，爸，我们先去二楼心脏科。”
“心脏科？怎么还要照心脏的，你心里不舒服啊……”
听着父亲在耳边的关切，陈东一句话也不敢说，他怕一开口，眼泪就绷不住了。
父亲虽看起来跟常人无异，可是刚才医生说了，实则可能已经病入膏肓。
“小伙子，我就实话实说了，你这身体没什么问题。”
“医生，我知道，您看看我父亲……”
医生抬眼撇了一下，瞬间就懂了，惋惜地摇了摇头，又是一个舍不得吃穿，生病也舍不得看病的家长。
“你父亲的情况有些复杂，我刚刚也只是粗略地面诊了一下……”
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，他可能是心脏方面出了问题，如果不及时医治，恐怕随时会……”
……
医生的话如雷轰顶，父亲一直都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，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点虚，但一直没喊过哪里疼痛。
所以一家人也没放在心上。
要不是他知晓未来，谁能想到，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父亲，下一秒就撒手人寰？
“快进去吧，爸爸在外面等你。”
陈庭笑得一脸慈祥，还在给陈东加油打气。
“爸，您进去吧，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此话一出，陈庭的脸瞬间垮下，只见他双手紧握，嘴角也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，陈东一下就慌了。
“爸，你怎么了？是哪儿不舒服吗爸爸？”
陈庭沉默片刻，啪的一耳光扇在陈东脸上，憋怒道：“你晓得老子挣这几个钱有多不容易吗？你就这么糟蹋它！”
陈东扑通一声跪下，“爸，对不起，求您别生气，我不能，不能没有爸爸……”
陈庭瞳孔震惊，颤抖着双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你，你都知道了？”
这时，有行人路过，陈东立刻擦干眼泪站了起来，他知道父亲最爱面子了。
“爸，这是儿子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，看在妈，看在我和妹妹的份上，您先去做检查，回头我再跟您请罪。”
陈庭无奈，茫然地点着头，陈东扶着他走进了检验室。
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。
他只是心疼钱，这钱原本是要拿来给陈东开药，他怎么舍得，花在自己身上？
可陈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，他就不能做一个让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父亲。
……
检验室外，陈东焦急地等待着……
又过了许久，陈庭才从里面弓着身子慢步走了出来。
“爸，你还好吗？”
见父亲没说话，陈东一把拿过单子快速浏览起来，怎么办，看不懂啊！
陈东红着双眼询问，陈庭扶着他的胳膊靠边坐在椅子上，这才艰难地突出一句话来。
“没事儿，就是，躺太久，腿麻了！”
陈东见父亲脸上有了笑容，瞬间破涕为笑。
“医生说，心脏没问题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陈东心里的重担可算是放下了。
“没事就好，没事就好，那您歇会儿咱们再去做别的项目。”
就这样，陈东带着老父亲把能做的检查都挨个做了个遍。
所幸全部检查下来都没什么异样。
“看吧，我就说虚惊一场！你老爸我身体好得很！又浪费钱了不是！”
陈庭既是欣慰又是无奈。
穷人家的思想就是这样，即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健康检查，既怕生病，又怕没病。
怕病了没钱治，又怕没病浪费钱。
“爸，您的身体最重要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，只要身体好了，还怕挣不来钱吗？”
陈东陪着父亲边走边安抚，不希望他因为花了几个钱就心理负担太重。
可刚走出医院门口，陈东就意识到父亲的脚步滞后了。
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，一转身，父亲正捂着胸口慢慢蹲了下去……